我们正在集体退化
当17岁的小马忧心忡忡地坐在我办公室哭泣,为自己的未来焦虑担心的时候,我很诧异。因为这是开学的第一天,在校长热情的欢迎致辞之后,她准备退学,理由是虽然被录取的专业是文理兼收,但她觉得我们的大学侧重文科及艺术,入错门了,压力太大。
我的提议是,或者可以申请去理学院和工学院,其实也不用过于仓促地退学。
她红着眼睛反对,马同学的父母坐在身旁一筹莫展。
马同学的退学手续办理很顺利,不过半天时间就完全交接结束。站在黄昏的校园里,望着她和父母走远的背影,我心情很是沉重。
近年来多有报道80后、90后“草莓族”在压力面前败下阵来,自身的抗逆力、抗压能力太弱,小风小浪就一蹶不振,甚至颓废自弃。每每读到这些报道的时候,我总在想,换位思考一下,我们能否做得比他们好?为什么社会越发展,越开放,我们的生活水平和精神素养越进步,孩子们,甚至青年人,成年人的心理抗逆力却看似在倒退?
暑假时偶然和朋友闲聊,似乎在座的成年人都在吐苦水:压力真大,家里家外是婚姻保卫战,还要打房价之战,职场上是群雄逐鹿三国演义,全世界都在看中国在经济萧条里的抗逆力,但是不是全世界的压力都到咱们这些小字辈身上来啦?
你看初入学的大学新生,已经是压力大到要爆棚;毕业照上那一片美女高材生,工作在哪还不知道,已匆匆嫁作人妇;工作乍看安定了吧,就忙到有空发呆,没空谈爱;偶有积蓄吧,也要折腾股票房贷是世界变了,还是我们变了;是压力的“容积率”改变了,或是我们的心理抗压、抗逆能力正在集体性地退化了。
你能否在逆境中迎难而上
10年前,当西方学者开始将“抗逆力”这一术语从物理学中借鉴过来,并延展到心理学、教育学和社会学中之时,这一概念多关注于特殊人群的心理健康和自我恢复能力的考察。
“抗逆力”曾被台湾学者译为“复原力”,以强调在遭受创伤与苦难之后的自我恢复。香港与大陆学者则把它译为“心理弹力”、“心理弹性”、“心理韧性”或者“抗阻力”,以彰显在逆境中迎难而上的“小强”精神。也有中国学者非常激情地认为从心理学意义上来看,“抗逆力”不仅仅意味着个体在重大创伤或应激之后能恢复最初状态,在压力威胁下能够顽强持久、坚忍不拔,更加强调个体在挫折后成长和新生。
抗逆力,是经由大地震、大洪水、大山崩,我们亲历之后才具有了逐渐呈现的深远意义,它不仅意味着在经历严重或危险的打击之后,寻求自我良好发展积极生活的一种态度,也指向着在强压力下,工作和生活中一种明朗的态势和方向,它更是指向着在日常或危难环境中,“我”具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和因素。
也是10年前,我因一所公益热线结识了很多朋友。他们中的大多数后来成了
[1]
心理咨询师、社会工作者,而我也在自己的工作中初涉“白领人群”减压的问题,多有接触心理治疗的医师和专家,逐渐发现积极快乐地自我成长实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抗逆力的建设就像一种力量的光轮。它层层散射,不仅需要每个人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抗压能力和减压方式,更需要社会和教育的关注。当现实社会中寻找不到抗逆力建设的帮助时,网络上虚幻的快乐和成功感就会像毒瘾一样侵蚀我们。
遗憾的是,今天的社会给予抗逆力建设的现实空间太过狭窄。媒体上过多充斥的娱乐新闻和负面新闻,不仅恶化了摇摇欲坠的抗逆力建设的底线,更歪曲了年轻人对现实社会的理解和想象。
课间,我请学生们用三个词来描绘他们眼中的社会,孩子们哈哈笑着,这个游戏太简单。他们的奇思妙想几分钟后被集合起来,我摊开色彩缤纷、字体各异的答案:……
我没有评论他们的负面情绪,他们的思考或许比某些成年人还深刻,我更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些负面的形容和描绘对他们自身抗逆力建设的伤害。
抗逆力需要行动来实现
汶川震后的一个春节,我在绵竹板房区和刚从大学毕业的社工,还有当地十多个孩子一起走去板房区拍摄作业因为得到了大学“抗逆力培育计划”的支持,所以我们才有了设备、时间和作业计划。孩子们说,我们要在镜头前重建绵竹他们最小的不过9岁,想来是听多了宣传中的“重建”一词,也就自然用在自己的语言里。
曾经只能作为被拍摄者的他们突然发现了手中摄像机的力量,每个人都激动异常。“抗逆力”是需要行动才能实践的。我希望,他们可以永远这么快乐地奔跑下去,去拍摄自己眼中的世界,再也不是那个受难的、用惊吓的眼神望向摄影师那奢华傲慢长镜头的灾区孩子。
我也希望,10年之后的年轻人再也不会被冠以“草莓族”、“×零后”以彰显社会进化论的失败,更不会被苛责为“这是一个没有伟人的时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还希望,10年后的年轻人,会满怀希望和理想地走进学堂,迈入社会,压力虽然存在,中国式梦想的动力与期待也同时存在。
压力大、娱乐化、花花世界、失望、无聊、全球化、拜物、网络化、肤浅、信仰危机、不快乐、虚伪、昂贵。
心灵花园心理咨询师 选编
- 本文固定链接: https://m.xinlinghuayuan.com/archives/5447
- 转载请注明: 心灵花园网 于 心灵花园网 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