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经症患者经常使用的获得爱的手段――诉诸公正的手段中,神经症病人的格言可以说成是这样:“我已经为你做了这事,你将为我做些什么呢?”在我们的文化中,母亲们往往强调她们为子女作出了这样大的牺牲,子女完全有义务始终不懈地对她们孝顺忠诚。在恋爱关系中,答应对方的追求,也可以用来作为日后向对方提出要求的资本。这种类型的人往往随时过分热心地准备为他人效劳,而内心却隐秘地期待他人的回报,期待从他人得到他希望得到的一切;如果对方并不同意愿意为他效劳,他就会感到极大的失望。
我这里说的并不是那些自觉地有意识地进行盘算的人,而是那些根本没有意识地想过要得到任何回报的人。他们这种强迫性的慷慨,也许可以更准确地说成是一种变戏法的姿态。他们为他人所做的一切,正是他们希望他人为自己做的一切。只有失望给他们带来的极度尖锐的刺激,才表明了期待回报的心理事实上确实存在。有时候,他们好象在头脑中保存着一本会计账簿,在其中他们记下了他人欠下的无数笔人情债,因为他们为他人作出了大量的牺牲──尽管这些牺牲实际上毫无用处,诸如通宵未眠之类──但他们总是少记甚至不记别人为他们作出的牺牲。因此,他们完全歪曲了实际情形,以致他们竟认为有权要求特殊照顾。这种态度往往反过来在神经症病人自己身上发生影响,因为他可能变得极其害怕欠别人的情。由于他本能地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所以他害怕万一接受了别人的恩惠,别人就会敲诈他,利用他。
这种诉诸公正的手段,也可以建立在这样一种心理基础上,即如果我有机会的话,我是会十分乐意地为他人做这种事的。神经症病人会强调,如果他处在对方的位置上,他会如何仁爱,如何乐于自我牺牲。他会因此而觉得自己的要求完全是正当合理的,因为他并没有向别人要求更多的东西,他所要求的都是他自己也乐于做的。事实上,神经症病人的这种正当化的心理,比他自己能够意识到的要错踪复杂得多。他对自身性质的这一描述,主要是由于他无意识地将他要求别人做的事情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但这并不完全是一种欺骗,因为他确实具有某种自我牺牲倾向。这种自我牺牲倾向,来源于他缺乏自我肯定的倾向,来源于他以战败者自居,来源于他本能地倾向于对他人宽容,以期得到他人宽容的心理。
诉诸公正的手段可能包含敌意,在要求为一种所谓的伤害作出赔偿的时候,表现得最为明显。这时候神经症病人的格言是:“你使我受了痛苦,你毁了我,因此你有责任帮助我,照料我,资助我。”这一策略类似于创伤性神经症患者所使用的策略。我个人对于创伤性神经症并没有直接经验,但我不相信创伤性神经症会不属于这一范畴,不以自己的创伤为借口去要求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可能要求的那些东西。
这种类型的神经症病人很可能宁愿以付出痛苦为代价,甚至是巨大的痛苦,因为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就可以表示对他人的责难并对他人提出要求。然而他们自己却意识不到这一点,从而使他们内心的公正感得以维持。
心理咨询时指出,当一个人以威胁作为一种策略来获得爱时,他很可能威胁要伤害自己或伤害对方。他会以某种不顾一切的行动──例如败坏自己或败坏对方的名声,对自己或对对方施暴──来进行威胁和要挟。以自杀相威胁,或甚至以自杀企图相威胁,乃是最常见的例子。我的一位病人曾用这种威胁手段相继获得了两个丈夫。当第一个男人作出将要退却的表示时,她跑到城市中最热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去跳河;而当第二个男人似乎不大情愿结婚的时候,她在她确信能够被人发现的时候打开了煤气。很明显,她的意图是要表示,没有这样一个男人,她就无法活下去。
由于神经症病人是希望借这种威胁来获得他人对他的要求的认可,所以只要他有希望达到这一目的,他就不实行这种威胁;而如果他没有成功的希望,他就会在绝望感和报复心的压力下实行这种威胁。
上海心潮心理咨询中心(心灵花园/顾歌工作室)吴琼 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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