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在动物世界所处于的位置上讲,他位于本能丧失最大的网状节点的顶端。从自然家园里走出意味着他与自然已丧失了一种原始的本能的联系。人成了一种社会性存在的生物,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个体,因此他必须通过社会与他人重新寻找一种新的联系,否则他将湮灭于这个陌生恐怖的世界之中。这种联系可以通过与各超人的异化实体和力量处于一种共生结构中来获得,也可以通过在保持自我独立的基础上以爱和创造性的工作与外界融为一体来获得。前者将导致一种精神上的操纵和受操纵、人格上的主宰和屈服、精神肉体上的虐待和受虐待;而后者则能真正发挥人的创造性,促进人的生命力的成长,使人获得幸福。
如果说联系的需要植根于人被抛入这个世界的无依无靠,那么一旦人被时代、社会控制力量等进行“规定”,他总要超越于这个存在状态。从人在宇宙存在链条上位于自然性和神性之间并从自然性出发,虽然永远不可能到达但仍向神性走去来讲,人本身就是一种不断生成的存在物,他的存在本身便表现为不断地扬弃既存状态而永远地向未来开放。因此,超越性的需要被人存在的本体论结构先在地给定。超越性的需要在现实生活中表现为挣脱偶在性、受动性和被规定性的束缚,表现为人对外界的一种“凌驾”,因此,创造和破坏都可以导致人“超越”的快感:“当人不能去创造时,他就会寻求破坏。不过,满足创造的需要会导致幸福,而破坏则会对人,尤其是破坏者本人造成痛苦”。
心理咨询师观点
与联系的需要紧密相联,割断了自然纽带、丧失了存在的根基的人在“无根”中承受着孤独和无助的煎熬。他必须寻找到新的生存根基,否则他的存在将分崩离析。这种需要实质上是渴望被一个温暖的母体所收容。它既可以倒退回具有原始的粗鄙性质的偶像崇拜,也可以依靠理性和良心而为自己确定存在的根基,并通过爱获得存在的意义。也许我们可以说,人不仅仅需要安身立命,他还需要获得一种存在的确证。任何一种存在物的存在本身都意味着不断地对自己的存在进行确立。因此,发现许多人想尽一切办法地企图让别人认同自己,获得一种自己存在的不可忽略性毫不令人吃惊。这是一种自我身分感的确立的需要,否则他将很难体验到自己的主体性,他虽存在,但在心理上已灰飞烟灭:“人是可以说‘我’并知道自己是一个独立个体的动物。……如果他无法获得这种身份感,他就不可能保持神经的健全。”但这种需要既可在爱和创造性的环境中让人获得自我身份的确证,也可以通过认同于群体从群体的属性中获得虚假的自我确证,而后者实际上是恰恰取消了自我的身份感,湮灭于群体之中。
在弗洛姆看来,除了以上的需要,人还需要将自己安放在某种精神结构中,他的行动和献身必须具备一定的目标、对象或者说定向参照:“人需要一种定向参照系,这种需要包含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比较基本的,那就是无论如何得有某种定向参照,而不管这种参照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有当人有了这种满足主观愿望的参照之后,他才能正常地生活。第二个层次是,人需要以理性来把握现实不,客观地理解世界。但是,发展理性的需要不及发展定向参照的需要那么迫切,因为对人来说,至关重要的是幸福和安宁,而不是精神的健康。”而同样,这种定向的需要既可以在人被国家、民族、集体、市场、宗教等参照系所“定向”时获得生存的意义,也可以在这些超人的异化与实体的“定向”中抽空自己的个性而受奴役。然而不管怎么说,判定这一切的标准,“则总是从人性和人的发展角度”,以及从人的精神健全、人的生命力的成长的角度来加以考虑的。
作者 心理咨询师 石勇 心潮心灵花园 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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