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甚至根本没有尝试过提供帮助,”他这样告诉亲戚朋友们。“你跟他们说,‘我腹泻很严重,简直离不开卫生间。’结果他们回答,‘那就别去卫生间。’你跟他们抱怨,‘我很怕乘地铁;那些噪音让我惊恐万分。’他们却说,‘没错,纽约是怪嘈杂的。’”曾有一位医生给他开了些抗焦虑的药物,可是那药效果太过猛烈,以至于尤金开始犯迷糊,走着走着都会撞到墙上。他也尝试过谈话治疗和团体治疗。但这些都未曾缓解他不安的惊惧,也没能消除他总感觉随时会被人背后偷袭的那种恐慌。在这场“与自己的战争”中,他几乎已经孤军奋战了整整10年,直到此刻――他来到这个俯瞰太平洋的小房间里,坐在范德科尔克的对面,向一群陌生人坦承,自己怎样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在摩苏尔的经历让尤金想起了一部电影,那是个很老的西部片,他说,坏人们占据了小镇,所有的居民都躲在屋里,关门闭户,银幕上只有大风卷着草团吹过。不过,在尤金的故事里,坏人们是疯狂的恐怖分子,他们不仅不断地朝尤金和他的队伍开枪,还会往自己身上绑上炸药,潜入居民区然后引爆。当时尤金正在一个炸弹巡逻队中执行安保任务,一名男子驾车而来,却拒绝接受检查。尤金做手势叫他停车,但该男子仍旧将脚踩在油门上。尤金第二次对他示意,然后是第三次。但那名男子仍在向前开。于是尤金开枪了。事后,他的小队搜查了那辆车,却没有发现炸弹。正当尤金要离开现场时,他看到了那名男子的母亲。她向汽车跑去,悲痛欲绝。
讲到这里,尤金的目光落在他和范德科尔克之间的虚空里。他脸色通红表情扭曲,很容易想象,他在回顾那段情节时,记忆并不十分清晰。我暗想要怎么样的痛苦,才会迫使他愿意参加这么一项实验,更好奇这种治疗到底怎么能产生效果。
“你想让那位母亲知道些什么?”心理咨询师范德科尔克问道。尤金再次捂住了脸,大声哭泣起来。“对不起,”他说。“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的歉意……”他又把脸埋在掌心里。“你想看着她吗?”范德科尔克又问。尤金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抬起头,用一只眼睛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只是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限度。他埋下头,哭得不能自已。
上海心潮心理咨询中心/顾歌情感俱乐部 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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